#9：擬聲世界裡的多鄰國
西語中的公雞叫聲是「kikirikí」，這個聲音聽起來實在太不合理了吧！ 🤯
看到這個影片的當下連忙詢問住在德國的朋友，想知道他的小朋友在幼稚園學到的版本是哪一個，結果只能難過地宣佈我們已經少了一名「咕咕咕」的傳承者。
後來不死心再問問捷克的朋友們，「kikirikí」再勝一局。朋友們和我對於彼此母語的狀聲詞，反應都像是義大利人看到鳳梨披薩一樣，只能大叫 nonono 瘋狂搖頭。
看來上帝摧毀了巴別塔，影響的不只有人類，連家禽都失去了共通的語言。
巴拉圭的官方語言有兩個：西班牙語和瓜拉尼語 (Guaraní)。據說瓜拉尼語是富含狀聲詞的語言，因此我試圖在瓜拉尼語裡找到一些安慰，想幫咕咕咕找一個近親。
在尋親之路上，找到巴拉圭的語言學家分享的影片。在打開 YouTube 的自動翻譯前，不妨試試單純透過他的聲音和肢體語言，先來猜猜看這些是什麼聲音：
影片中會出現五個狀聲詞，分別是： parara → perere → piriri → pororo → pururu
注意到了嗎？子音從頭到尾都沒有變，單純代換不同的母音就變成 5 個不同的狀聲詞！
雖然瓜拉尼語裡的雞要怎麼叫我還是不知道，但連母雞拍動翅膀的聲音都能有對應的單字來形容，印證了這真是一個聲音豐富的語言。不過說老實話，我好像只有對第一個音節能有些許共鳴：
- parara ↔︎ 門砰的一聲關上了
- piriri ↔︎ 營火劈哩啪啦作響
- pororo ↔︎ 玉米粒在鍋中啵啵爆開 ↔︎ popcorn
重複的第二第三音節，與其說是用來形容聲音，我覺得更像是台語常見的疊字形容詞，像是「甜粅粅」或「燒燙燙」。透過 ABB 這種結構，讓語言可以表現出一種特有的韻律感，說起來好聽有趣，比 100% 擬真更為重要。疊字的聲音不是模仿，更像是用聲音在聽者心中創造出一個新的印象，進而再重新連結到原先形容的事物。當我們說「粅粅」的時候，就像見到歐洲的朋友要親臉頰兩下打招呼，真的甜蜜蜜。
最後一個狀聲詞 pururu 是指食物酥脆的聲音，那至於酥脆是怎麼個酥脆法呢？請看巴拉圭人吃 chipita 的示範（用木薯粉和玉米粉取代麵粉所製成的小麵包）：
酥脆是一種追求，值得瓜拉尼人創建出一個詞彙來完整表達形容，就像台灣人對於 QQ 的口感有深刻的執念，我們需要那個字和那個聲音，來表達對各種 QQ 的食物的喜歡，珍珠麻糬芋圓年糕我們來者不拒，「Q嗲嗲」最棒了！
當一個概念有對應的詞彙可以指稱，才能透過語言流傳變成共通的文化。我有一本很喜歡的書是《Lost in Translation》，作者從英語母語者的角度出發，找出其他語言無法直接翻譯成英文的單字，例如馬來語的 pisan zapra 指的是吃完一根香蕉需要的時間，可見吃香蕉是多麼重要的日常，足以支持這個語言發展出專屬的量詞。
說完了動物和食物，最後來聊聊該怎麼笑。中文的哈哈哈和英文的 hahaha 共通，令人神清氣爽。
西文的 h 不發音，如果拼成 hahaha 就會變成「啊啊啊」笑 😅 所以只能拼成相近的 jajaja，但 j 在西文的發音其實不是我們熟悉的注音符號ㄏ，而是一種需要從喉嚨後部發出、摩擦感較強的聲音。
我覺得這個笑實在太費力。
至於瓜拉尼語呢？請更用力地 kuikuirikuikui 或 kuakuarakuakua 放聲大笑！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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